[盗墓笔记] Mortuary 12
冬天淋雨的后果就是隔天卧床不起。
闹钟响时吴邪还在沉眠之中。他挣扎着挥了挥手，整个人浑身乏力脑子模糊，好不容易摸到了闹钟却把它扫下了床底。他翻了个身，直接把枕头和被子盖在头上把声音隔绝。
当啷当啷当啷。
闹钟声戛然而此，随着一只冰凉的手探进被子里推了推吴邪。后者假装没感觉到，推他的手越发大力，差点儿直接把人推下了床。吴邪终于忍不住揪开被子骂：“你他妈够了！”发作完毕，整个人再次栽倒在棉被上。
张起灵愣着，有些莫名吴邪暴躁的来源。他是被闹钟声吵得烦了才雾化进入吴邪的房间把闹钟关掉，后来发现吴邪卧在床上，误以为吴邪还在赖床，所以好心地把人叫醒，没料到换来了吴邪爆粗口的情形。见吴邪面色潮红、衣服被汗水浸湿，张起灵终于意识到对方不是偷懒而是另有状况。但是作为血族的张起灵没有生过病，在他的概念中只有生与死，抑或是受伤，偏偏没有‘生病’这码事，所以他也不知所措。
“乖，拿手机给我，外面橱柜第二排有发烧药。”吴邪看出了张起灵的窘迫，知道张族长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开玩笑，族长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指望他照顾其他人未免太过高估族长的能力。
张起灵出去找药的时候吴邪给三叔打电话请假。不得不说，跟家里人工作的好处在于比较容易请病假。尽管三叔在电话中损了吴邪几句，最后还是批假了，叮嘱他在家里好好休息。
张起灵回来了，手上满满各种药物，连创可贴都有，只差没把整个急救箱扛进来。
吴邪忍住扶额的冲动，在药物堆中翻出退烧药在张起灵面前晃：“看好了，这是退烧药，如果有人病了，体温又特别高，就拿两颗给他们吃，再休息一下，之后保定能蹦蹦跳跳的。你说我们人类的发明是不是很厉害？”
张起灵被忽悠的差不多，跟着点头：“嗯，张家一定有投资。”昨晚新闻播放投资相关的报导，他恨不得马上搬出自己刚学到的知识。
妈的，他忘了张家和医学界是紧紧相连的存在。
吴邪无力地挥挥手，“我多睡一下，待会儿你帮我弄一点吃的吧。”
平日吴邪把饮食问题交给张起灵处理，张起灵虽然不能煮饭，但知道怎么用微波炉，所以冰箱里全是速冻食品。
然而储存粮食也有用完的时候。
面对空荡荡的冰箱，张起灵在叫外卖和亲自买菜之间思想了片刻，最后决定出去买现吃的。定外卖太复杂了，又没有菜单，张起灵可是连菜名都叫不出来的血族。
雨从昨晚一直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趋势，远处不断有闪电在云中翻滚。平日路边的摊子肯定是不开了，唯有距离较远的餐馆这时候会营业。
张起灵在瞬移和雨伞之间再次犹豫了，决定利用普通人的方式出门，因为吴邪说过他必须隐藏自己的身份、尽量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引起外人的怀疑。某只血族顶着一支花花粉红色的雨伞出门了。那是吴邪之前在某个超市活动免费抽中的，随意放在家里，现在被张起灵拿来用。
尽量把自己显得很普通的张起灵没有考虑到一般人在这种天气会选择不出门，即使出了门也会选择打车或类似的交通工具。雨水在风的作用之下几乎是打横飘的，俏丽的雨伞遮挡不住不断袭来的水滴，一下就把张起灵打湿了。他对此非常不满，但既然出来了，索性坚持走到餐馆。
一路上只有他一个人，偶尔有几辆车经过，有几个好心的司机按了喇叭问他需不需要搭车，都被张起灵回绝了。新闻报导过儿童失踪案件，他是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的。
~oOo~
张起灵说不出异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低着头冒雨赶路，不知不觉走了很久，再没有车从身旁经过。
世界除了沙沙的雨声，变得非常安静。
身后突然有一阵猛风袭来，张起灵闷哼一声，后脑被什么硬物重重敲了一击，耳边一时满是嗡嗡声。他下意识瞬移到了对路，往回一看……
没有人。路上依旧一片死寂。
有什么黏糊温热的液体留下了后颈，张起灵沾了沾，不出所料满是自己的血。对方明显想要给致命的一击，只是低估了血族的抗击能力才没有得逞。张起灵甩了甩头，发现驱赶不了昏眩感和耳鸣，只能一手撑着头部观察周围的状况。目前张起灵的认知里不存在‘摆阵’的概念，但仔细观察他也能感觉出异样，知道自己进入了一个和现实相像的异空间，在这里没有活物，而雨水掩盖了幕后主使的一切踪迹。
从后边再次响起的破风声伴随着风刃而来。张起灵戒心已起，用血族天生的快速度躲过了攻击。现在他已经不在现实世界之中，也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能力。
袭击者没有罢休，接连二三的破风声持续响起，都是从张起灵的死角攻过来的，可见对方的手法利落、专业，以至于张起灵到现在都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而是步步被逼退到了街巷的死角。他再次甩甩头，却摆脱不了脑子里的杂音，袭击者应该是利用了特别的武器，导致血族的治愈能力没有第一时间发挥作用。
被逼到了死角，张起灵突然双腿一紧，发力蹦到了上边的天台上，一口气跳上了几层楼。这回攻击终于停止了，估计对方没有办法轻易追过来。
然而再次恢复了平静的世界让人越发心慌。
张起灵忽略隐隐作痛的脑袋快速整理了一些讯息。对方采用武器而不是利爪，不像是血族的攻击方式。当然，这仅限于他没有看过张海客在训练时使用武器，对方一般都是利用拳打脚踢的近身搏斗法。还有上次误伤胖子的血族，也只用了爪子。先把敌人是血族的可能性降低，外面还有什么会对血族造成伤害的团体？狼人？他记得之前电视播放过某部叫暮光之城的电影，里边好像说过血族和狼人是天敌来的……
一道黑影从楼顶跃下，一根银色的棍子直往张起灵的头上挥过去。
这下总算是让张起灵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出乎意料不是什么毛茸茸的狼人，而是一名男性人类，身子瘦瘦看似弱不禁风的模样，动作却很敏捷，着实地让张起灵惊讶了。在他的记忆力除了吴邪和胖子之外并没有真正和其他人类打过交道，两人除了嘴上很会打斗，体能却不怎么样。
银色的棍子近在眼前，张起灵一手揽了下来，只觉得手被火烧了一样，手掌瞬间失去了知觉。他马上扫开了银棍，翻掌一看，右手掌已经血肉模糊，表皮层烧去了一大块，红彤彤的，还有几颗水泡开始形成。看来对方的武器是专门拿来对付血族的。
下一刻，张起灵感到腹部一痛，才发现被挡开的银棍在对方手中巧妙拆成两截，其中一半狠狠刺进他腹部里，在抽离时还拉出了一条血线。好在只是刺进了腰侧的部分，伤势并不严重，倒是身体的感观比伤口本身更难受，火烧的感觉从腹部蔓延至半边身体。他咬紧牙关，眼眸里闪过了如血般的赤色。
对方也感觉到了张起灵突然爆发出的杀气，知道是惹恼了血族，准备再来一击。
然而血族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抓住了持着武器的手臂。
“嘶–”男人抽了一口气，被抓着的那只手感觉快要断了。他狠下心猛力往外扯，手臂传来咔嚓的一声，脱节了。
突如其来的变数让张起灵下意识松开了钳制被对方挣脱。双方再次拉开了距离。
他们对视着，刚才的搏斗中谁都没有讨到好处，虽然张起灵身上有伤，但对方的手臂暂时也不能用来打斗了，局势瞬间变成了平局。
张起灵知道不能再拉扯下去，因为他竟然被自己衣服上染开的血液刺激到了，身体深处想要大开一场厮杀的本能蠢蠢欲动，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把敌人撕裂并吞噬的画面。他把脸埋进了手掌里深呼吸，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的理智警告自己现在不能失控，否则被吴邪发现了会被嫌弃的，说不定一气之下再次把他扔进垃圾场里。
男人也注意到了血族的异样，决定不再轻易采纳近身搏斗的方式，而是从远距离先捆住对方。他抛去了一粒银球，球在空中散开成数条银丝捆住了血族，银丝触碰倒血族身上的地方冒出了白烟留下了一道道血痕。眼见血族暂时无法移动，对方再次发动攻击，银棍瞄准了张起灵的双眼之间，大有把血族的头插穿了才肯罢休的趋势。
从这个距离张起灵发现银棍的末端刻着奇怪的图案，心里腾出一股厌恶，身体在头脑之前做出了反应，不顾疼痛把银丝扯开绕住了棍子，手腕一弯，把对方拉向自己。
男人没料到银丝对张起灵的作用有限，同时意识到血族的企图，马上松开了棍子。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张起灵的指甲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五道深深的伤痕，而银棍被折成了几段彻底报废了。
两人的血液撒了一地，更加刺激了张起灵的精神。他双眼通红直接扑向对方。
情急之下对方从夹克里抽出一把镀金的蝴蝶刀抛向直朝他扑来的血族。面前的血族化作虚影，因此蝴蝶刀只是穿过了空气划破了某个隐形的屏障。对方暗道不好，感觉双肩一沉，顿时重心不稳双膝一跪，头也被强制压了下来。
周围像是玻璃一样出现了裂痕，随着咔嚓咔嚓声破成了千万个碎片。顿时各种声音涌入了耳朵：远方汽车的喇叭声、云里响雷的轰隆声甚至是角落躲在垃圾桶后边猫崽可怜巴巴的叫声……
突然重量消失了。男人抬头一看，哪里还有血族的踪影？
~oOo~
叮铃铃……
“喂胖子，怎么了？”吴邪的睡眠被手机彩铃打断，迷迷糊糊地接听对方的电话。
“你怎么听起来比我还惨？病了？”胖子听出吴邪的鼻音特别重。“先不说这个，快打开新闻台看！”
吴邪有些不明所以，但在胖子的催促下还是慢慢挪到客厅，慢慢找遥控器，慢慢打开电视，头脑慢慢……
他的头脑在看了新闻之后瞬间清醒过来。新闻台的女记者报导着某宗谋杀案，声音激动得堪比足球赛的广播员。
“今天凌晨居民x在自家后花园找到了三具尸体，死者两男一女，据x先生说是住宅区的几名年轻人，平时工作很晚才回家。对方的死因不明，行凶法怪异，法医初定判断失血过多死亡，却找不到明确的伤口。受害者脖子上有小孔，初步怀疑是某种粗针孔。警方还在追查证据，如有咨询，请务必提交给警方以助于早日破案。”
哎哟喂，他家的血族似乎出去了好一段时间，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在家里空担心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吴邪想着出去找自家的闷油瓶子，却被外边的倾盆大雨驳回去了。现在他病着，再去外边淋一淋雨，估计明天和后天都要在床上度过。
他不担心张起灵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毕竟新闻报导事件是在昨夜发生的，他非常肯定以及确定张起灵不会大半夜跑出去觅食，更何况他不久前刚饮过自己的血。让他担心的是在外搞怪的血族，若遇到了张起灵会发生什么事……
咚咚咚。有人把家门敲响。
沉浸在深思中的吴邪吓了一跳。这么个大雨，有谁会来找他？这栋便宜房屋偏偏门上没有安装透视镜，唯有打开家门才能看清来者。可能是被刚才的新闻影响到了心情，吴邪整个人都觉得战战兢兢的，好似现在门外面站着的是双眼发红的血族。
咚咚咚。门再次被敲响，敲得更大力了。
吴邪从厨房拿出了一把菜刀，慢慢走到门前，然后转动门锁……
“臭小子！你再不打开门我就要打119了！”三叔站在外面，骂骂咧咧地推了进来，身上有些湿漉漉的滴着雨水。“靠！你这是什么架势？”
吴邪不好意思笑了笑，把菜刀藏到身后。“我不是以为有流氓吗，把门敲得这么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想把门敲下来……”后面的半句是嘀咕出来的。
奈何三叔听到了，敲了敲吴邪的头。“是烧坏了脑子吧。你一没欠人钱二没乱混，哪来的流氓？来来，我打包了早餐，你小子还没有吃吧？”
“没有，”吴邪心想是叫了人出去买，只是不知道买到哪里去了。他突然有些希望张起灵能再慢点，至少等到三叔离开了才回来。
可惜天不如人愿，就在叔侄俩人准备进餐的时候门又敲响了。
吴邪几乎是从椅子飞到门口去开门的。
而站在门外的不是张起灵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