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Mortuary 8
半夜。殡仪馆按理说已经关门了，但是倘若有路过的人会看见里边有隐隐约约的灯光和三道人影。
“嗯，我现在人在外面不方便回家，明天一定会来局里录口供的，麻烦了。”吴邪挂了电话舒了一口气。“警察说我们家招贼入侵，破坏挺大的。靠，这话估计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贼’要多么厉害才能在墙壁上打几个人形裂缝？他昵了一眼两个罪魁祸首，家里那位饶有兴致地盯着殡仪馆的天花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专注得不得了，另一位则忙着打理身上的伤口，虽然破烂的衣服无论再怎么拉扯也遮掩不了大大小小的乌青。看来明天面对警察叔叔时他必须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见吴邪打完了电话，张海客放弃了继续清理伤口的念头，直起身体：“重新自我介绍，我是张海客，ｘｘ医院主医、医院主任兼职法医，也是族长的……”
“小马仔。”吴邪打断对方的唠叨。
“是死党！好兄弟！”张海客抗议道。
“嗯，是‘死’党，是个好‘兄弟’,”吴邪冷不防蹦出这么一句。这种和死亡相关的冷笑话，在殡仪馆里更不合适，冷得连没有体温的两名血族都觉得身上鸡皮疙瘩出来了。可见平时黑瞎子荼毒了他的徒弟不少。
“……我不跟你计较。族长，很高兴能见到您安好无恙，”张海客放缓语气，恭敬有礼，和吴邪打岔时判若两人。
“不认识。” 族长大人开金口道，用眼神向吴邪询问自己是否能回家了。
“唉唉唉，不认识可以重新认识认识！”张海客倾身想捉住张起灵的衣服，在感应到对方身上浓烈的生人勿近的冷气压以后马上收回手。
张起灵显然对对方的身份没有任何兴趣，更贴切的说，他除了对家里的天花板便无其他兴趣了。
张海客咬了咬牙。“难不成你想害了吴邪？”
不怪张海客用‘吴邪’这个杀手锏，他心急着留人，又觉得族长和这位人类男性的关系应该不错，所以才利用吴邪当作留人的筹码。
这回张起灵终于把视线定在他身上，眼神流露出杀气。
吴邪闻言愣住，心想自己平时没有亏待族长，除了饿了一两顿和上回试图把人家丢进垃圾场之外，但好歹也把人家伺候得白白嫩嫩的，没有要求张家感恩送礼已经好了，怎么转头却要祸害他？
张海客见他的话凑效了，摸了一把冷汗。“我们还是从头开始吧。”
他说了张家血族的历史，说了选择族长和传承仪式的传统与重要性，并指出张起灵是下一任族长，肩负重任，现在失踪了非常麻烦，张家已经派人寻找张起灵了。
前边吴邪听张海客说过，但他没有听说关于张家寻人的信息，马上捉住了疑惑点。“你说张家已经派人出来，怎么说得好像你不是张家的手下一样？”
“是……也不是……”张海客有些为难。“张家是大家族，有旁系不足为奇，我就是香港那里来的，而我刚才说的张家，指的是本家。”
对他而言，本家是个神秘的存在，里边多半是能力优越的纯血。据说张起灵的父亲也是本家里的纯血族，只是这位血族爱上了人类女性，把她转换成血奴后结婚组织家庭。张家虽然是个古老的大家族，但对爱情婚事并不古板，也随着俩夫妇去了。可惜后来张起灵的父亲因为意外身亡，作为血奴的母亲也因羁绊关系随着父亲不久后离开世间，只留下了小小的张起灵在张家里生存。
“那不直接把他转交给本家的人好了？”吴邪还是不解。他恨不得有人把这位失忆族长带回家和他撇清关系，自己过回充分血液的日子。
“咳，本家里边不那么和谐，万一有人对族长不利，你看族长又什么都不记得……”张海客有些发难，他对本家里的汹涌暗流略懂一二，知道有好几个子弟之间存在着竞争性的关系，万一之前张起灵在族长竞选时和谁结过了梁子，现在无知地回去，到时候被谁捅了一刀还不知道呢。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吴邪对张海客那一句‘会害了吴邪’很介怀。
“因为你已经知道了血族的存在。有许多血族不想暴露在社会之中，所以很可能会有人想要封你的口。你懂的。”张海客作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族长暂时和你在一起，对方可能还会有些顾虑。”前提是他们不知道张起灵完全失去了记忆的话。
“不会有事的。”
吴邪和张海客诡异地转向刚发话的张起灵，对方整程中都不说一句话，现在发话显得很突兀。
张起灵再次重复：“吴邪不会有事的。”
哦瓶仔，你终于知道谁是你救命恩人了！吴邪感慨家里的祖宗终于开窍了，虽然对方要怎么确保他的人身安全仍是个谜。
“但是你现在连最基本的血族知识都没有……这有点困难吧？”张海客语气无奈。别说张起灵能依照本能驱使血族的能力，旦看在他是族长的份上理应不会有太多血族上门招惹他，但是他一不知道如何掌握好身上的能力，二不知道血族与血族之间或是血族与人类之间的规矩，万一不小心触犯了规矩就麻烦了。
”这样吧……你先暂时留在吴邪的家，我抽空就来教你一些基本知识。期间我会尽量找出能让你恢复记忆的方式。”这是张海客目前想到最好的方案了，能确保族长的安全同时也暂时保障这名人类男性。
“嗯。”
等等，说好接你家族长回去的事情呢？吴邪欲哭无泪，觉得自己再次被坑，最后的最后还是没有人来认领这位迷失的小瓶子。
XVII.
“那我岂不是也有被追杀的可能性？”胖子啃着鸡爪子，嘴里啪唧啪唧地响。“天真你家那位可要障着我啊。”
“你丫不要说的那么大声，是恨不得告诉大家你也知道血族的事情吧？”吴邪压低了声音，环顾周围确定没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后才放松了下来。自从张海客来过之后他就有些紧张兮兮，总担心在外面时突然有个血族蹦出来杀了他。
本来他不想把事情告诉胖子，以免对方也被扯进来，但是胖子却先上前来询问关于那晚的事情，说当时他在自己的店铺里休息，然后看见两个吴邪和张起灵走进了殡仪馆。胖子并没有惊讶，因为他很快便看出其中一个是正牌，另一个是‘长的很像吴邪’的男士。被问他怎么分别两人，胖子说对方带着一种神秘的气息，而吴邪完完全全是个小天真一脸懵逼，结果被吴邪踹了一脚。
在胖子的软磨硬泡之下吴邪终于全部招供，觉得胖子知道自己的处境也好，免得他不小心向外说了血族的事情招来杀生之祸。
“呲，那么几天了都没有人上门你瞎怕什么，”胖子没有把事情放在心上。
吴邪也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和整件事有相关的其他人都没有操心，自己又怕什么？
回到家，毫不惊讶地看见张起灵又在看新闻，这厮其实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非常有兴趣，常看新闻，估计他比吴邪更清楚近来的社会动向。
“好了，来玩一轮，”吴邪从柜子里拿出一叠牌子。这是最常见的记忆游戏，一叠牌子中每副图案有一双，玩家只能一次翻转两张牌，图案对上就归他们一分，最后看谁的分数最高谁赢。最近吴邪买了好一些有助于锻炼记忆力的游戏，甚至尝试用催眠唤醒某人的回忆。
可惜张起灵在每个游戏中都能轻松赢过吴邪，偏偏就是对自己的记忆没有任何增长。
张海客说过，张起灵的记忆不是脑子受创造成的，应该可以恢复，主要看本人是否肯努力恢复罢了。
吴邪说人家又不是遇到心理创伤，难不成还会下意识压抑着记忆？
张海客回答：相信我，我曾经是心理医生，比你懂。
懂你妹，吴邪道。
我当然懂我的妹妹，她可牛逼了，张海客从容。
这一场斗嘴，吴邪完败。
“你说你要不是只吃血，我还能买给你脑白金什么的，”在吴邪第N次输给张起灵之后，他兴致缺缺地到跑到厨房捣鼓晚餐。
吴邪也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不完全相信张海客的说辞。按照对方，张家本身有许多内斗，说白了就是经典大家族的戏码，只是这次斗的很可能不是金钱财产而是族长的位子。作为旁系的张海客，又何必帮助张起灵呢？他不信张海客会无缘无故帮助张起灵，除非自己能从中获利，譬如说，从旁系升到本家的位置。听张海客的口气，族长并不好当，身负重任，但既然有那么多张家子弟都想要得到族长的位子，想必族长这个位子一定附带诱人的好处。
对于族长的好处吴邪有几个猜想，从荒唐的包办全大陆医院到戏剧性的能控制所有血族的权利，无论任何猜想都让他头痛地领悟到一个现实：自己捡到了大麻烦。
好在大麻烦在生活中还算有些检讨，除了霸占吴邪的电视机和偶尔食用他的血液之外，基本可以忽略他的存在。近来晚上他还会随着张海客出去训练，现在可以随意雾化，真是可喜可贺。
今晚也有训练。
张海客带族长到附近的公园，刚好公园里有一小片树林，方便遮掩，大半夜也不怕有人到阴森的树林里溜达。
他们练了好几回雾化、瞬间移动等等的能力，张起灵不愧是族长，领悟能力很高，加上身体保留的记忆，一下就掌握了一些难度比较高的能力。
今天张海客在医院忙得有些累，打算放松一晚，做科普教育。
正讲解着血族界里的各个大家族，张海客发现张起灵心不在焉，对方正紧盯着刚走进树林里的两道黑影。
“不就是两个人类么？”张海客有些好奇，他早就感应到两个人类的气息，一对男女，估计是趁夜跑来树林里偷欢。从外表判断，他们应该还是高中生。现在的学生越来越大胆了，张海客感叹，回忆好几世纪前矜持的男女关系。
但他忘了自家族长是个失忆人士，平日看新闻，就连八点档也只是透过一个屏幕看，所以这是第一次观赏三次元的香艳情事，而且还有着发展向三级片的趋势。
“他们在做什么？”张起灵见人家又是相拥，又是亲吻，还一边脱衣服，心想他们是不是想要露出皮肤以便对方喝血。
“……他们要繁殖，就是男性捐精子女性牺牲卵巢和肚子自作宝宝的仪式。“张海客一脸黑线。以前他做过妇产科，也就对前面的场景不怎么感冒了，还解释了一番人类流传基因的方式。
“为什么要抱对方？”张起灵觉得既然像张海客解释的，完全没有必要做出之前的一些动作。
“为了增加后叶催产素，能提高伴侣之间的信任。”
“我和吴邪拥抱时也可以提高信任？”
噗！张海客差点跌下树干，早知道今晚推辞不出来了。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对方，发现对方除了好奇没有特别的意思之后松了一口气。“可以这么说，人类非常讲究信任，可以通过许多方式表达出来，不外乎拥抱。”
听张海客这么说，张起灵的心情突然有些好起来，以后饮血的时候就该多多抱对方。
话说……“有办法治疗伤口吗？”张起灵今晚展开好奇宝宝的本质，他记得吴邪对颈项上的伤口非常伤脑筋，时常拿东西来遮掩。
“……” 当晚张海客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家族历史说成饮血注意事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