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Through the Optic Lens
-----
第一章 《序 - Prologue》下
这画面简直是从恐怖片里翻出来的。
吴邪目不转睛地看着血液从女人身上流尽，脑子根本无法运转过来。说起来还真是倒霉，自从从酒店房里出来后就没有一件事是他可以理解的，现在又鬼使神差地撞见一个死人，只能说自己倒霉透了。
他并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因为就在这时另一个女士从他的身体穿过，也像他一样看见台上的人顿了顿以后开始尖叫，一下子便吸引了好多人来围观。
女士穿过他身体的时候吴邪才记得自己是不会被看见的，这才让他稍微安心了点。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有点畏惧，感觉台上的尸体从刚才就一直在看着他，那狰狞的表情像是要看穿他一样。还是快点走人的好……
话是那么说，但吴邪依然呆着，脚抬也抬不起来，貌似自己刚才已经吓到连动都动不了了。他在心中鄙视自己 ，却没料到有一道力量会凭空而降在他的后颈上，顿时让他翻白眼昏死过去。
失去意识前他没有注意到后头男人冷淡的眼里闪过的一丝无奈。
~oOo~
“我靠！” 吴邪猛地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电脑的屏幕，上面还放着最后改着的照片。原来他竟然改到睡着了！
肚子的抗议让吴邪意识到已经有好几个小时都没有进食了，再不吃的话明天新闻估计会报出某某摄影师饥饿陷入昏迷事件。他赶紧把处理好的照片发上自己的博客，带着相机便赶出门了。
外面终于放晴的天气让他顿时感到焕然一新，把昨晚离奇的梦抛到脑子后头。今天的行程比较轻松，只需在城内兜一兜，拍下各个大街小巷的情景。一手棒着相机一手棒着一条面包，吴邪逛得不亦乐乎，想着这一趟赚大了，不但为杂志拍了很多照片，同时也应了自己的爱好拍了好看的旧戏院。
准备回酒店时外头的天空已经完全变黑了，街道一排排的街灯亮着，给城市带来不同的浪漫气氛。这时街道上大多数都是一对对的情侣，两人享受着宁静的夜晚。吴邪差不多耗完三个记忆卡才依依不舍地返回酒店。他其实非常喜欢这样的夜晚，没有过多的人拥挤一条小街道，想要怎么晃就怎么晃。但是顾虑到阿宁很可能后几天又会开始催照片，吴邪不得不马上折会酒店做处理工作。
处理工作说简单但其实非常耗时间。一方面要从几千甚至几万张照片中挑选出仅仅十几张，再则还要从照片中找出吸引观众眼球的主题，经过PS它完美地呈现出来。每次照完一天的景点最少要花上一整夜的时间完成初步处理。
吴邪如往常一样把自己埋没在照片处理工作。他已经反复看过了几百张照片，眼睛有点酸痛，只好暂时放下手头上的活，把眼镜拆下来，轻轻揉发酸的眼角。电脑右下方显示晚上九点，看样子自己又错过了晚饭时间。其实自己刚才在外面拍摄的时候大可以先打包晚餐，可是那时偏偏只沉迷于捕捉场景，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肚子，现在可后悔了。
罢了，最多叫酒店的送餐服务，虽然价格是昂贵了一点，可是自己又不缺钱，犹豫什么呢。他拨打了前台，草草地定了几样菜后继续忙。按照他今晚的进度，估计两天以后就可以发送一些给阿宁了。
突然有人敲门，吴邪被吓了一跳，马上又想起自己刚才订了餐。这酒店的服务还是蛮快的。
本以为打开门就会看见身穿燕尾服的酒店服务员端着几盘食物，面无表情且不失优雅地走进来把食物放在他房里，让他签名买单后再华丽地离开。至少那些外国片都是那么演的。
可惜事实和幻想总是有些差距，虽然外面站着的也是一个面瘫，甚至强入他房间的动作也非常优雅华丽，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是谁啊！
趁着吴邪发呆的时间那男人居然不请自走了进来，而且还很自然地在他电脑键盘上开始敲敲打打。
反应过来时吴邪立马抢走自己的笔记本，检查一遍发现那个男人打开了他的博客和照片夹。
“唉唉唉，你谁啊? 居然大胆乱碰小爷的电脑！”吴邪随手拿起桌上的咖啡壶，做出威胁性的动作。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一米八一的大男人，怎么看也不会像戏剧中那些小妹妹高声尖叫的角色吧？“快说否则有你好看的。”
男人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往连帽衬衫的口袋掏出一张名片给他。“张起灵。”
吴邪接过名片，才领悟到原来对方是在回答自己刚才问的问题。仔细一看，人家也是标准的亚裔男人：乌黑色的头发和瞳孔、稍微凹进去的鼻梁和消瘦的身材炫耀着自己的祖籍，就是皮肤偏白了点，正好是这阵子流行的小白脸造型。刚才因为一时急着抢回笔记本所以没有发现他自然地转用中文跟对方交谈，幸好人家也是来自天朝的，免了玩哑谜比手划脚的沟通。
吴邪突然觉得站在他对面的男人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等人物，可想来想去又发现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他翻过名片，设计非常简单，单白色的背景印上干净的几行字：Kylin Zhang, Paranormal Activity Investigator.
超自然现象调查员？哦，对，外国好像还蛮流行这玩意儿的，什么ghost buster, ghost hunter云云，就是一些闲着无聊蛋疼想去和超自然的东西勾搭的人，有些甚至还拍摄下来做记录片呢。
反正吴邪一直以来都不相信这些的。不是说他无神论，而是实际上那些‘记录片’都拍摄的非常粗糙模糊，而且晃来晃去的，看着都让人头晕，往往到最后什么奇怪的现象都只是被蒙混带过，根本没有真正被拍下来。一来二去吴邪也就把这些记录片当作利用音响效果和人类对黑暗的恐惧心理来卖座的玩意罢了。再说，对面这位穿休闲蓝色帽衫的小哥，好像和你的职业有点不对称吧？人家好歹都是尽量往自己身上戴仪器、背上挂满探测器的包包，哪有你这样一件东西都不带的人？况且也很难想象这个面瘫的男人学纪录片中的那些人物夸张化的表现，想起来都能让人抖出一身鸡皮疙瘩。
“呃—这个……”吴邪想问对方是不是有没有搞错什么，该不会是想说他的笔记本原来是被灵体附着，所以打算拿来做研究！？
“你可以拍到灵异物体。”对方还好心地指了指他的电脑和相机。
“什么跟什么？你说我的笔记本是灵异物体？”吴邪没听清楚反笑了，看来人家不是什么危险人物，只是有点二的年轻人。“我说，这些灵异现象什么的玩玩就好，可别把它当真。”
对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皱起眉头。然后好像想到什么一样，把手伸了过来。“我要看你拍的戏院原图。”
戏院……指的就只有昨天去拍的旧戏院咯。一提到戏院又让吴邪想到了昨晚的梦，不由得颤了一下。但梦归梦，他才不会把它当成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看原图？”哼，他才不会乖乖地供出自己的照片呢。对方连来意都没有解释清楚就想要乱翻他的私人物？没门儿！
闻言后，张起灵虽然还是一脸淡然毫无表情，可是气场却低了下来，可以感到他的不耐烦。“你放上博客的很多照片都经过修改，把不该拍到的东西删除掉了。”
吴邪突然记起昨天照片中的人形黑影。他的确是时常拍到一些奇怪的景象，什么黑影啊、白雾等等，但他向来只是把它们当作照相机的镜片肮脏或是拍摄角度不好而照成的怪象。所以说，昨天拍到的黑影其实是鬼魂之类的？
发现自己又开始天花乱坠的脑补，吴邪马上把思绪拉回来。真是可笑，现在都是二十一世纪科技发达的时代，这些鬼神论归于封建社会的拉扯。“小哥，我只是修改掉拍摄过程难免会有的瑕疵，没什么奇怪的。倒是你，乱进人家的房间就算了，还大大咧咧地想要人家拿出东西，再怎么看我都应该叫保安什么的来把你抓走吧？我可以不让人把你抓走-- 毕竟我看你不像什么坏人-- 但是请你现在就离开，别打扰等下我吃晚膳的时间。”
张起灵死死地盯着吴邪。虽然说他大可直接上前抢吴邪的笔记本，可是他不是擅长用蛮力行事的人，既然人家不肯给他看原图，他也不会继续强迫人。
“我的名片在你那里，收好。”张起灵像进来时一样大摇大摆地离开酒店房间。
看着某某人就那么理直气壮地离开好像刚才不是他擅自闯入人家的酒店房里，吴邪气得直接把名片丢进垃圾桶，但有股直觉告诉他以后还会再见面。
~oOo~
“真是漂亮的女人。”“你说她这么高贵怎么看得上我？”“今天她穿的那套衣服也很艳丽。”
吴邪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戏院。这次他并不在舞厅，而是看着台上的表演。周围附近都挤满了人，两旁的天台也被许多穿着华丽衣服的女士占据，一看就知道是属于比较富裕的特有区①。
本来他以为这次的梦境跟上次一样，自己只不过是透明人。没想到却有人不客气地推搡他两下, 害得他往前跄踉几步。
“不要愣站在那里挡门口！”
吴邪转头看见一个身型比自己高大的中年男人，右眼戴着单片眼镜，两颊因为上了年纪而开始有下垂的现象，眯着的眼睛里闪着不屑。
“别站在那里挡我的路。”中年人再次说道，语气没半点尊敬，好像把吴邪当作脚下的蟑螂一样。后边的女士听到以后都笑了起来，但还是装着淑女用扇子遮住下半脸，好像人家看不到她们眯成月湾的眼睛。
“对不起。”吴邪让了路，满脑子想着为什么这次自己的体质在梦中竟让能让人家看见，而且他竟然能听得懂人家用的老式英文。他往下看才发现自己也穿着一套西装，和周边的男性观众大同小异。可是好歹他也是亚洲人，难道梦里没有人怀疑他的祖籍吗？
就在这时吴邪听到了身边的一个男人的赞美声，发现那男人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台上，而是痴痴地望着阳台。那种充满溺爱的眼神，一眼就知道这人是爱上了阳台上的某某个女士。
“好想把她占为己有。”
老兄，不至于那么恐怖吧？那么强的占有欲，小心把人家闺女吓跑了。吴邪心里腹诽道。因为他是专业摄影师，每次到新景点都会稍微补一下景点的历史，为了可以更好地拍出当地的文。所以看了这满厅人物身上的服装，就马上知道自己梦中穿越到十八世纪维多利亚时代，而且估计还是当年的黄金时代，很多人都流行来戏院看戏听唱。且不说自己梦里怎么会穿越到那么奇怪的地方，但吴邪不能不感叹戏院的宏伟。
这时台上的红布帘拉开了，看到一个旁白上前解说，却不时爆出低劣的黄色笑话和一些不优雅的动作，惹得男性观众大笑，女性观众羞滴滴地偷笑，还时不时用她们的扇子遮一遮下半部的脸。
“那个人在她旁边做什么？”此时旁边的男人再次发话，声音里渗透着危险气息，只可惜对象完全没有感觉到。
吴邪这下才好好地观察自己身旁的男人。刚才因为只是觉得他是个路人所以没有多注意，可是这时他散出的危险气息不得不让吴邪感到不安。他随着男人的视线往阳台看过去，只看见其中一个阳台上有一个女士虽然看似上是在欣赏戏剧，但身体却时不时轻轻碰撞后面的男士。男士也偶尔三两下‘不小心’碰她的手，两人看上去就是在搞暧昧。以当时的制度来看，这般在广厅大众之下暧昧的动作，可以断定两人不是夫妻就是未婚夫妻。
“等着瞧。”旁边的男人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场地。
吴邪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发现周围的场景变得模糊起来，再清澈时已经转到不同的地点。这时伦敦的街道虽然是晚上但还尚有人来人往，偶尔可以听到马车的车夫呵出一声，赶往不同的目的地。估计忙着来往的人没有一个会料到宁静的夜中接下来将会一度被意外扯破。
吴邪站在一条黯淡的小巷子里头, 身体被什么束缚着，一动也动不了。他无法解释在心中的恐惧和怨恨。这并不是他的感情，他是被强行灌入这种怨念的。同时他也感到胆怯，很害怕自己接下来会施行的事会被暴露出来。
杀了他。杀了他。
这个想法一直周旋在吴邪的脑内。吴邪感觉到他的手紧握着东西，有点长条状，冰冷冷的应该是铁质的物体，上面的花纹因为手上势着的压力而生生烙进他的手掌。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低头去看到底握着的是什么东西，但他觉得这物体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远处大本钟响了，敲了十二下。鬼魂和人界分隔最弱的时候。
时间到了。
吴邪眼看着一辆马车停在附近，才发现自己原来站在戏院的外头一条小巷中。这时大门打开了，三五成群身穿燕尾服的男人走出来，估计应该是刚看完什么台剧。吴邪的身体也悄悄融入人群当中，随着人群流动。
到了这里吴邪再怎么迟钝也大致上可以猜出自己现在的情况。不知怎么的，他的意识进入到了先前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个男人身体里，现在应该距离那场戏隔了好一段时间。这次这个男人的目的就是想把情敌杀死，那么他手中的可能就是利器。
男人现在披着一件大褂，藏在手里的利器被黑布遮挡，再加上大家都还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刚才的戏剧，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可疑人物。他随着人群窜着，往人群最多的地方走。果不其然，在一群看起来就很富裕的绅士中央他找到了他的目标。
可是男人并没有马上动手，他只是立在支柱的后边，利用阴影来抹掉自己的存在。
等了半刻，人潮也有点散了。对方向朋友道别后开始往自己的马车走。吴邪也被迫偷偷跟着对方，手不耐烦地摸索着利器。
就在对方差不多登上马车时，吴邪冲了出来，往男人的颈项划过去。他终于看清了自上的物体，原来是一把短刀，现在尖锐的刀面沾染了一片红。
之后发生什么吴邪也记不得了，只知道看见鲜血在手上的恐惧模糊了他的理智，之间好像有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呐喊，但当时只知道要马上离开这里，实际上也是那么做了，他就往路旁的巷子蹿，甩掉后面追着他的人。
再后来吴邪再次醒来发现自己上身倚在桌上，前面的笔记因为长时没有活动而进入睡眠状态。外头的太阳早就已经挂在天上，炽烈的阳光连厚重的窗帘都没得完全挡着，透过几个缝洒进房间。
打开QQ看见胖子又发给了新任务，下个景点已经让上层批了，大约给他两个星期的时间来做好研究和摄像，明天就马上出发。
那天吴邪整天窝在伦敦的公共图书馆里查询资料，发现1875年的The Daily Telegraph中的确有记载两宗谋杀案，一男一女，男的在戏剧院附近的街头被割喉，女的则在戏剧院的舞台上心脏被刀刺穿而失血过多身亡，杀手始终没有抓到。因为这两件谋杀案的缘故，大家都不敢来这座戏剧院，最终导致整栋建筑被抛弃的下场。
其实自己是否真的梦见了曾经在戏剧院发生的凶案，吴邪对此还是保持着不相信的心态，毕竟鬼神怪谈对他这种二十一世纪的青年过于荒唐。
隔天当吴邪踏上火车离开时，他已经把这些怪异事件都抛到脑后。
那个杀手的故事也会像案件一样，被时间遗忘。
第一章完结
---------------
资料参考来源
① 戏剧院的构造